卖嫁妆供丈夫读书,武钟谦育6子病逝,朱自清写下《给亡妇》悼念
1929年10月间,31岁的武钟谦带着肺部烂了一个大窟窿的疾病离开北京,回了老家扬州。在与丈夫朱自清分别前,武钟谦哭着说:“还不知能不能再见?”
当年11月末,武钟谦这个爱丈夫和爱子女胜过爱自己的女人,在回到扬州仅一个月后,就抛下丈夫朱自清和子女们,与世长辞了。噩耗传到北京,朱自清痛不欲生。
三年后,朱自清满怀深情地写下《给亡妇》一文, 宣泄自己对妻子武钟谦的那份浓厚情爱,也把对武钟谦的无限思念细诉于笔端。
武钟谦是朱自清的结发之妻,是扬州名医武威三的独生女。武威三视女儿为掌上明珠,让她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。因此,武钟谦在拥有传统女人韵味的同时,又是一个既贤良淑德,又没有守旧思想的独特女子。
武钟谦和朱自清是同年所生,而且两家的家庭背景也极相近。于是,朱自清和武钟谦这对门当户对的少年少女就遵从了父母的安排,在14岁这一年时订下了婚约。从此,武钟谦的世界中心就只有朱自清一个男子,并且在她心里已经完全认定了自己注定就是朱自清的人了。
值得武钟谦庆幸的是,朱自清是一个满腹才华的男子。这样一个有学问的优秀的男子,对同样是饱读诗书的武钟谦无疑充满了吸引力,武钟谦从此就被这个男人“迷惑”住了。也就是从第一眼见到朱自清时开始,武钟谦在自己的内心深处,似乎就与朱自清签下了不离不弃的誓约。
1916年,18岁的朱自清和同样也是18岁的武钟谦到了成人之际,也就到了成婚之时。而就在这一年,朱自清经过多年的刻苦学习,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大学。这对于朱家来说,有这样的杰出儿子无疑就是喜上加喜。
于是,觉得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的朱家人想到“要立业,先成家”的古训,就在当年的冬天,张罗着让朱自清和武钟谦结为了夫妻,朱家和武家可谓是双喜盈门。
朱自清和武钟谦对自己的婚姻一直都是满怀着美好期望的,二人在婚后因此而相处得如胶似漆、甜甜蜜蜜。婚后第二年,武钟谦就为朱自清生下一个大胖小子,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令夫妻二人更加心满意足。
然而,好花不常开,美景不常在。就在这一年,朱自清的父亲朱鸿钧因卸任而没有了工资收入,这就使整个朱家的生活变得困难起来。正在北京大学读书的朱自清,只能靠父亲典当和变换一些家产勉强维护学业。
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朱家的往日欢乐气氛一去不复返了,朱鸿钧的性情因此变得暴躁起来,对家人的态度也一天比一天恶劣,而且还经常为了一点小小的事情就恶语相向。
武钟谦本是个自幼生活在不愁吃穿的家庭里,父母对她视为掌上明珠,加上她有一颗纯真洁美的少女心,因此,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。这个笑容既是她父母的最爱,也是丈夫朱自清的最爱。
然而,这样的笑容对困顿在家的公公朱鸿钧来说却是不允许的。因此,对于武钟谦这种“不识时务”的笑容,朱鸿钧会时不时地给予劈头盖脸地嘲讽或者满是嫌弃的白眼。
起初,武钟谦只当是失业在家的公公心情不好,而没有多想也没有在意。可是久而久之,多而更多的嘲讽和白眼,让一直默默承受的武钟谦渐渐地失去了笑容,也失去了纯美本真的心。加上迫于生活的压力,武钟谦也变得郁郁寡欢起来,时常一个坐在屋子里不是发呆,就是轻声啜泣,黯然抹泪。
不过,不管自己忍受了多么大的委屈,也不管自己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,只要是朱自清一回到家中,武钟谦就会变得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,从未向朱自清说过一句自己所遭受的不公。
心存美善的武钟谦宁愿甘心忍受一切,也不肯对朱自清抱怨一句,她只想让朱自清心无旁骛地安心读书,她不但不拿任何不好的话语来困扰朱自清,还为了让读书辛苦用功的朱自清吃好,而变卖和典当了一些自己的嫁妆。
对于妻子的变化,朱自清其实是有所察觉的,而且在有些事上还是心如明镜的。可是武钟谦自己不说,夹在父亲与妻子之间的朱自清也就不好再问什么,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武钟谦转变性情而默默心痛。
此时的朱自清和武钟谦的心灵仍然是相通的,他们一起盼望着:朱自清赶快学有所成,建立自己的事业,挑起家里的重担,好让朱家人的生活和脾气都能好起来。
1922年9月,朱自清终于学有所成,开始到台州任教。思念妻子,加上不想让妻子继续忍受父亲的冷言冷语,朱自清就将武钟谦和两个孩子接到了台州。于是,朱自清和武钟谦在成婚6年后,才真正开始了自己的家庭生活。
夫妻同檐,儿女绕膝的生活,既是朱自清的幸福向往,更是武钟谦的多年期盼。如今有了这样的日子,武钟谦觉得就连每天呼吸的空气都是甜,见到的每个人都是笑意盈盈的。
武钟谦在这个四人之家的小屋里,心情也有所好转了,眼前所享受的美好生活驱散子她心头的阴郁,纯美本真的笑容又渐渐地多了起来。
虽然此时的家里仍是简陋和空空的,但她的内心却是被甜蜜和美好填满的。因此,武钟谦对丈夫和女儿的爱更是无限的。此后一段时日,不管刮风下雨,武钟谦都会在每天清晨起来后,给朱自清备好早饭,看着他吃完后,亲自把他送到大门口,目送着他渐渐消失在人潮里后,她才会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,回到家中接着忙碌一天的生活。
朱自清是个文人,满腹经纶的他,和许多文人墨客一样,喜欢聚在一起,喝喝酒,吟吟诗,天南海北地聊聊闲话。于是,朱自清的家中就时不时地高朋满座。
这样的聚会,诚然需要武钟谦的辛苦劳作。准备茶水、酒菜,招待来客,面对来客们的高谈阔论和时不时地大声吵嚷,收拾聚会后的残局等等,武钟谦每一次都是笑脸相迎,眉头都从不皱一点。这一切在武钟谦看来,都是为丈夫而做的,丈夫是她的一切,丈夫的欢喜也就是她的欢喜。
武种谦自从嫁给了朱自清,无论过着怎样的生活,还是受到如何的闷气,她都不会抱怨什么,因为她对朱自清的爱,能够包容这种种的一切。而这种种一切的出发点又是出于何因呢?
或许是因为武钟谦认定朱自清的为人,或许是因为武钟谦敬佩朱自清的才华,或许是因为武钟谦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福分。不过,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,武钟谦的确是做到了爱朱自清胜过了爱自己,爱朱自清就爱朱自清的一切。
早在朱自清还在北京大学读书的时候,公公朱鸿钧在失去了工作时,靠典当朱家的物资供养一家人的生活。武钟谦为了朱自清的学费和读书生活不受影响,就毫不犹豫地变卖了自己的一些嫁妆,还把自己心爱的金镯子也给典当了,而且到死都未能赎回。
武钟谦最懂丈夫朱自清,她知道朱自清爱书如命,而且到了“宁肯每天吃糠咽菜,也不可一日无书”的程度。于是,武钟谦就用尽全力保护朱自清的“精神大餐”。
有一次,朱自清在上海短暂居住,武钟谦就劳烦自己父亲的仆人,帮忙从家里捎几本书给朱自清。可能是书籍较为沉重,仆人当时抱怨了几句,而就是这么几句闲话,竟然惹得武钟谦万分生气,在气不过时就忍不住在父亲面前哭诉起来。向来大度豁达的武钟谦因此而变成了一个针眼一般小心眼的人,都是出于对丈夫爱书的无限重视。
还有一次,是发生在逃难中的事。逃难的路途本来就很艰辛,大大小小的行李已经很累人了,可武钟谦却一直带着厚重的书籍逃难。有人笑说武钟谦傻,说书又不能吃又不能用,还沉重碍事,带着它有何用。可武钟谦心里明白,这些都是丈夫的心血,是丈夫的最爱,如果没有它们,丈夫朱自清怎么教书呀?
然而,武钟谦的“傻”都是出于对朱自清深沉的爱。武钟谦的所作所为都是围绕着朱自清而来的,在与朱自清成家以来的13年里,对钟武谦来说多少有些不幸,但她却从未有过抱怨,也从未发过脾气,而是用忍耐、忧愁、默默哭泣来化解一切,随后又默默地承受着那些不幸。
或许,恰是武钟谦的“忍性”给她带来了不幸。1928年底,武钟谦为朱自清生完了第六个孩子后,身体状况出现坍塌式下滑,人瘦得皮包骨头,天天发烧,形容枯槁。
可是,向来要强的武钟谦却在开始时以为自己的身体不适是因为得了痢疾,而觉得并无大碍,加上她又心疼钱,就在明知道该去就医时而迟迟不肯去看医生。
直到有一天,朱自清实在无法再听从武钟谦自己没啥大事的推脱,强行把她送到医院进行一番检查,才知道她的肺部已经烂出了一个大窟窿。
医生劝武钟谦住院静养,可她不放心孩子,又舍不得花钱,身子骨一天比一天更弱了。为了让武钟谦少操劳多静养,朱自清就把武钟谦送回了扬州老家。
可是,仅仅过了一个多月,年仅31岁的武钟谦就抛上深爱的丈夫朱自清和孩子们撒手人寰了。
妻子离世的噩耗传到了北京,朱自清一时难以自己,捶胸顿足,痛不欲生。朱自清一时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,与武钟谦在一起的往事一幕幕地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武钟谦这个眼中只有丈夫和孩子的女人,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丈夫和孩子,和朱自清成为夫妻的13年里,夫妻二人聚少离多,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总共不到5年。
如今,天人永隔,朱自清对失去爱妻武钟谦的悲伤一直停留在心里,他就此许下了终身不再娶的诺言。
然而,令人叹息又能理解的是,爱妻去世仅过了一年,迫于生活,又有还未成年的6个孩子让朱自清力不从心,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摇摆后,他还是去相了亲。
1932年,在爱妻武钟谦病逝的三年后,32岁的朱自清与一个名叫陈竹隐的28岁女子结为夫妻。但朱自清对发妻武钟谦的思念却愈加深重,于是就写下了《给亡妇》一文,以为纪念。
31岁的武钟谦远去了,她的一颗心曾经全放在朱自清和孩子身上,而自己只是全身心地付出。朱自清在《给亡妇》一文中写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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