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时钧:他曾与钱学森一起回国,却被驻日美军被扣押
电视连续剧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》中有这样一个桥段,钱学森归国不久,在中央的安排下,前往东北参观考察,钱学森向组织上提出一个要求,他想要顺路到哈尔滨看望他过去的一个学生,这个学生就是在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任教的罗时钧,那么罗时钧究竟是怎样一个人?钱学森为何如此惦念他呢?
罗时钧
1950年8月29日,钱学森与夫人蒋英携子女搭乘美国“威尔逊总统号”邮轮回国,钱学森的学生罗时钧也一道同行回国,但邮轮在洛杉矶港尚未起航时,钱学森就被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人员拦截并阻止其离境。
当“威尔逊总统号途径日本横滨港时,罗时钧与赵忠尧、沈善炯也遭遇了类似钱学森的经历,驻日美军宪兵将他们三人无理扣押,并关押在东京下野巢鸭监狱,交由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人员对三人进行审讯和甄别,而罗时钧之所以被无理扣押,完全是因为导师钱学森的原因。
罗时钧
罗时钧(1923— )江西南昌人,1923年4月1日出生于江西南昌一个书香世家,1941年中学毕业后被保送到国立中央大学航空工程系,之所以立志于中国的航空事业,完全是因为日本侵略者的飞机在中国的天空肆无忌惮的狂轰滥炸,实现自己“航空救国”的志向。
国立中央大学航空工程系是中国大学中第一个创办的航空工程系,当时的主要教授有罗荣安、柏实义、黄玉珊等人,也都曾出任系主任一职,他们皆是留美归来的名教授,罗时钧于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毕业,由于品学兼优而留校担任助教,并随中央大学从重庆复员南京。
位于重庆的中央大学宿舍
1947年9月,罗时钧被公派赴美留学,考入明尼苏达大学航空工程系深造,并仅用一年时间就拿到了航空工程硕士学位,1948年9月又慕名考入加州理工学院航空工程系,师从中国学者钱学森教授攻读博士学位,主修空气动力学、副修数学,由此成为钱学森培养的第一个博士生。
1950年夏,罗时钧提亲完成了博士论文的写作,并获得加州理工学院航空和数学博士学位,这期间他仅用了二年时间,拿到博士学位时只有27岁,而导师钱学森获得这一学位时是28岁。
钱学森
当时新中国刚刚诞生不久,中国政府号召海外留学人员回国参加社会主义建设,正是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之下,罗时钧同老师钱学森商定回国,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,他们师生二人的回国之路竟是如此艰难。
罗时钧与赵忠尧、沈善炯在东京下野巢鸭监狱过了一段囚徒的日子,时任中国民国驻日代表团秘书长陈延炯曾极力说服他们去台湾,甚至将台湾大学校长傅斯年发来的聘书交给他们三人,邀请他们到台湾工作和定居,但罗时钧与赵忠尧、沈善炯皆不为所动,坚决要求回到祖国大陆。
后来经过中国政府外交部严正抗议和交涉之后,罗时钧等三人才被无罪释放,但此时他们已经被关押两个多月了,罗时钧与赵忠尧、沈善炯出狱后合影了一张历史老照片,就是为了牢记这段屈辱的日子,三人返回祖国大陆时,已经是1951年1月初了。
左起:沈善炯、罗时钧、赵忠尧
罗时钧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室工作,其时中国科学院刚刚成立不久,各学科研究所也都开始积极筹建,数学界同仁也开始筹备组建数学研究所,并于1952年7月1日正式成立,并确定了数论、微分方程、力学、计算机研究、概率统计、拓扑学等研究方向,罗时钧被安排担任助理研究员,从事流体力学研究工作。
1952年7月11日,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签署任命状,任命尚在朝鲜担任志愿军副司令员兼第三兵团司令员、政委陈赓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院长,由于选址在哈尔滨,民间又称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,简称“哈军工”。
1952年11月24日,中央军委批准了“哈军工”请调教授的报告,并决定在全军抽调300名助教及1000名学员,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,罗时钧与庄逢甘被陈赓院长亲自点将,调往“哈军工”担任教授,负责组建空气动力学研究室并担任副主任。
罗时钧
由于“哈军工”初创,基础课教员十分缺乏,而来自部队学员的文化基础薄弱,罗时钧服从学院的安排出任数学教员,为学员讲授高等数学等课程,他对所有数学概念、定义、定理等都是揭示实质和内在规律,并举出大量实例证之。
当时学过空气动力学的学者并不多见,更没有中文版教材,罗均时依据自己在加州理工所学空气动力学,并参考俄文版教材组织讲义授课,经过几年的教学实践,于1955年至1956年编写了中国第一部空气动力学讲义,其后又陆续编写了机翼理论和应用、细长体理论和应用等进行充实,极大丰富了教学,也为飞行器空气动力学的研究和设计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参考资料,这部中文版空气动力学教材,可谓是为国家培养了几代空气动力学人才。
“哈军工”成立时学员通过主席台
1954年暑期,已过而立之年的罗时钧与四川姑娘冷怀莹结为伉俪,冷怀莹当时是唐山交通大学外语教员,也是一位才貌双全的高级知识分子,据说陈赓院长还曾参加了他们的结婚典礼。
罗时钧不仅学问好,而且为人正派,深得陈赓的器重和学员的尊重,他的授课因思路清晰、语言精练、概念明确而闻名全院,并曾被评为样板课,院里和系里曾多次组织观摩和学习,还曾因教学优秀被选为国庆观礼代表,陈赓院长也曾亲临他的课堂上听课。
五十年代末期,罗时钧曾为中国第一架新型超声速飞机的设计,提出了气动力计算方案,并指导他的学生用手摇计算机完成了这一十分复杂的计算,由于当时中国处于封闭状态,这个计算方案在国际上究竟处于水平尚不清楚,只是填补了国内研制空白,及至三十年之后,罗时钧将计算迎角提高到60°,才知道在国际上尚属首次,在国际上处于领先地位。
罗时钧
文革期间,罗时钧因其特殊经历而被怀疑为“派遣特务”,不但受到迫害,而且还受到了严刑逼供,甚至妻子冷怀莹也被迫害致死,即便他有钱学森大弟子的光环,也未能幸免被迫害,钱学森曾准备将其调离“哈军工”到北京工作,但却因阻力而没有成功。
1969年3月,中苏之间爆发“珍宝岛之争”,中国和超级大国苏联之间战争一触即发,当年10月18日,林彪发布了“一号命令”,全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,地处东北前沿的“哈军工”被分迁,其中很大一部分被迁至长沙,而罗时钧所在的航空工程系被整体迁往西安,并入西北工业大学,罗时钧也随之被调到西北工业大学工作。
罗时钧
罗时钧在西北工业大学工作期间,曾经担任空气动力学研究室主任,1978年至1983年期间还担任了副校长,但1980年中国科学院恢复学部委员评定时,罗时钧却没有能够当选学部委员,而与他经历和资历相近的庄逢甘和郑哲敏都当选了,其原因也许是因为他长期在教学领域而不是在科研领域的缘故吧。
罗时钧(中)在美国寓所与来访者合影
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,罗时钧曾应邀到美国南加州大学担任访问学者,1993年正式退休后,已是古稀之年的他又被加州大学尔湾分校聘为研究员,尽管人在美国,但他依然关注西北工业大学的建设和发展,并经常借助互联网指导西工大的研究生。
航空学院领导看望罗时钧(右二)
如今屈指算来,罗时钧已经是96岁高龄的耄耋老人了,至于其晚年生活如何,从西北工业大学航空学院网站的一则新闻报道中可以看出端倪,航空学院领导曾于2018年1月29日到罗时钧教授家中看望和慰问,表明罗时钧现在西安的家中安享晚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