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Code geass》中修奈泽尔是个怎样的人?
如果只考虑两季TV版的话,修奈泽尔作为一名最终“反派”,人物塑造是相当成功的,毫不逊色于鲁路修。
应该说,修奈泽尔与鲁路修的对决,恰恰是大河内一楼和谷口悟朗想要探讨的哲学——
所谓胜利到底是什么?什么是合法的统治?
权力的代价是什么?目的又是什么?
人可以脱离社会这一架构而存在吗?
人斗争的原动力到底是什么?面对必然的失败,也要斗争吗?
我之所以要在反派两个字上打引号,是因为我认为包括大河在内,并不认为修奈泽尔是一个彻底的恶的代言人,他只是在用世俗的标准解读成功和统治这一涵义上,比常人走得更极端了些。
在小说中对修奈泽尔的成长环境作了更详细的描述,拥有不输鲁路修的才智和洞察力,也早早洞悉了所谓皇族和帝国是怎样残酷的事实。
过早洞察人性,就会“冷漠”,源于对人的根本性弱点的失望,同时又会更加理智的对待自己和世界。
修奈泽尔大概是一个介乎“温暖”和“冷酷”的人,他可以彬彬有礼,言笑晏晏,对女士绅士有加,但正如塞西尔质问修奈泽尔一样,到底是谁下达了全歼的命令时,修奈泽尔也能坦承是自己,这一点就很不一般。
塞西尔是一个怎样的人?
塞西尔作为配角,和朱雀以及“布丁伯爵”形成日常欢乐铁三角,但大河的手法常常是让人物在不经意间透露内心潜藏最深的特质,并且往往和人物表面风格形成强烈对比。
罗伊德伯爵和塞西尔一样,都是内心坚守科学正道的人,从他正告妮娜-爱因斯坦:“你将面临内心灵魂的拷问,有时候坚持了科学,就不得不放弃人性”这句话来看,他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抉择。
他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是有一颗审慎的心的,而塞西尔则更明显的表现出人道的倾向来,这大概同他前任的男友有很大关系。
总而言之,塞西尔作为作者心目中内心极度敏锐洞察,但外表人畜无害的“知心大姐姐”,由她来突然将修奈泽尔一军,是有很深的用意的。
要知道,修奈泽尔可是“能熟练使用变换假面”的人啊,当虚伪将要被拆穿,他究竟是情绪激动的为自己辩解,还是轻蔑的不屑一顾呢?
——都不是,他诚实的回答了问题:
动画中修奈泽尔正色转过身,说是自己下达的,面对塞西尔的质问,他说他也知道尤菲生死未卜,而朱雀也很可能难逃一死,但是很多时候必须有所牺牲,这个责任由他来担负。
他逃避了吗?没有。他企图撇清责任了吗?没有。但他说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了吗?同样没有。
修奈泽尔是个目的至上的人,同样,他也是个在乎别人性命的人;他渴望抓住机会将Zero一击毙命,但也知道朱雀几乎没有生还可能;他一方面极力营造温柔得体的氛围,同时也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杀机。
他是谁,可以如此冷静的在所有攸关方找到一个和理解,并且云淡风轻的说出来。
他让部下送死,却又留了柯内莉亚一条性命;他虚伪,欺骗娜娜莉,让她承受达摩克里斯所带来的千钧重担,却又在最后生死一刻放弃,坦承自己和鲁路修是理念上的不同。
他善于煽动、破坏,让骑士团从内部瓦解;他又渴望世界从老皇帝的魔咒中解脱,能够维系和平。
他似乎代表着正义,骑士团和大合众国都站在他一边,似乎是天命昭昭;然而他向自己母都发射核弹时没有丝毫迟疑。
修奈泽尔,一个一切价值皆可交换,冷静到自己生命都可以作为棋子弃置,只要系统正常运行的人物,鲁路修坦言唯一棘手之人,柯内莉亚眼中治世之能臣,到底什么才是他的底层逻辑?
我认为,那就是——人际的和谐。
如果说,鲁路修是一个运筹帷幄,设计系统的天才战略家的话,修奈泽尔就是一个洞彻人心掌握人心的天才外交家。
鲁路修设计一个彻底消除恶、抑制恶的政治系统后,就和C.C归隐了,他曾经最爱的妹妹需要自己迈开脚步,而他也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。
鲁路修的黑只是手段,核心依旧是人的私情,欲望,和希望随时间生活和成长的权利,哪怕未来并不美好,这份自由是极端珍贵的。
而修奈泽尔在自己核心价值上就不那么坦诚,如同朱雀一样,他们都是需要通过外在环境来肯定自己的人,他们拼命用才智乃至残酷手段打造的世界,最需要的是一个和谐的人际关系,来满足自己天生的不安全感。
所以修奈泽尔打下半个欧洲会主动议和,说“人心总是需要希望的”,朱雀不满父亲刻意延续战争让更多人流血,但造成惨剧后面对战后的剥削又无法接受。
这样矛盾的言辞和心理,恰恰说明他们是一类人,他们不如鲁路修幸运,知道自己核心所求还是人之常情,他们所追求的,恰恰是理想的乌托邦,对人心是至圣的要求。
这在现实中太难了,所以这两个人物总会被误解成反复无常,不知所以,其实他们的抉择同样艰难而痛苦。
所以修奈泽尔身为帝国丞相和外交大臣,没有柯内莉亚武勇,却利用联姻一举控制中华联邦,压制了欧洲,平定了南亚,使全世界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,可以说,这是他操纵人心的天赋,也是他渴求和谐的核心需求。
然而,人的复杂,恰恰在于拥有自由意志,人的选择成就了这个大千世界,人也唯有通过错误才能成长,领悟什么是爱与智慧。
修奈泽尔的失败,在于他忽略了人的自主选择权,想通过高压的系统制霸,这样的平衡是呆板的,这样的和平是恐怖的。然而这样的思维方式恰恰是集体潜意识所呼吁的,修奈泽尔的恶不过是众人恶的彰显。
鲁路修选择了给予人们选择的权利,所以他依旧可以期待着明天,时间之轮不能停下,这也是这部作品根本意义所在。
所以最后鲁路修要留下修奈泽尔,是因为一个不那么极端他必然是个出色的管理者,平衡者,他擅长也渴望体系的和谐,世界存在的意义鲁路修已经给出了,那么如何让他长久的存在下去就需要修奈泽尔。
综上,修奈泽尔是一个,懂得什么是“和”,什么是“不和”,洞察所有人人性和心灵,却始终无法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人。
嗯……